从马路对面传来尖利嘈杂的鸣笛声,循着声音找去,是一辆脏旧的电动车,车主粗野地用手肘连奀着喇叭。他身后是三辆舢板车,高高地堆着形状尺寸不一的木板、海绵等各色杂物。三位车主正谈论着什么,有些尴尬地因这嘈杂的鸣笛而暂停。
一名女车主来到自己的车头,电动车就停在车头前方,女人从车头引出一根挂钩系在电动车的尾部。电动车缓慢地启动,男子的双脚滑擦着地面,摇摇晃晃地掌握着平衡、控制着车速。女人的肩上背着牵引的绳索,整个身子向前倾斜40度,带着那辆想必沉重的舢板车走起来。出了10米,电动车逐步加速,女人稍带笨拙地跟着一路小跑。
前方的昌化路桥呈浅拱,单凭人力拉上坡的过往被这辆电动车的介入而删除。先是电动车消失在拱起的制高点,再是女子那身玫瑰红的老式西装,最后是那辆棕黄色的舢板车。
过了不消5分钟,男子骑着电动车返回原地,如法炮制,又拖了一辆,再拖了一辆。
我等待的801还未出现,已有两部76、三部68开来又经过。骑自行车的人在面前带过一阵阵风,有穿着脏旧西装的男人,一手拿着甘蔗往嘴里豪放地咬下、一手稳稳地扶着车把,双眼颇带挑衅地瞅着我;有穿着记者夹克的瘦身男人,一手伏在大腿处,一手稳稳地扶着车把,双眼直视前方心无旁怠地驶向前方;有年近五十的染发女人,穿着绣花黑色紧身裤,卖力地蹬着一辆黑色城市车,心里计算着生活的伎俩。
我望向那道拱形,仿佛变身为一道地平线,有新生的日出或日落从那儿蹦起或落下;绿色前杠的公交来了一辆又一辆,身旁温习英文资料的青春痘男孩儿不时将埋在纸堆中的头抬起,朝向我望着的同一方向。
终于,蓝色前杠的公交出现了,周旁的人骚动起来,从人行道站到地下的路面,揣测着公交即将停下的位置,不停挪移着脚步以备为“抢上车”运动作热身。
在拥挤的车门前,左侧传来被人群堵住了的助动车鸣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