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在大街小巷见到他们,在地铁里、在外国人扎堆的旅游购物点、在闹市区、在小区住宅门口。俗称讨饭的,也即没有饭吃、讨口饭吃、讨饭来吃;又称叫化(花)子,乞丐。简体中文的“乞”字本已勾勒出跪于地上、卑躬屈膝的乞者形象;秦代小篆的“丐”字,也是同样的气质:。
昨天地铁里走来一对母子,女人瘦长身材,扎了及腰的细辫子,穿着薄棉袄,仿佛从苏童的小说中走出。儿子约摸两三岁,还穿着开裆裤,一对巨硕无垠的蛋露在外面,冻得通红胀大。我惊诧地看着他:他一味要蹲在地面,不肯走;女人强拽着他站起,他又蹲下,就地趴下,那对与他幼小身躯比起来硕大无比的蛋躺在地上,被挤压变形,被坑脏的绿色开裆裤的硬边揉搓摩擦。他看上去似乎没觉得什么不适,只是可能走累了,想就地歇歇。他往女人手里挎着的一个塑料袋中张望,女人拿出一张地铁里漫天发放的名片大小的广告卡片,他抓着卡片好奇地看起来,一双小手也因寒冷而冻得略微发胀。
这一幕就发生在我面前,距离我20公分的样子;女人在我面前跪下,拿着一个原本装烧仙草的薄塑料碗轻声摇晃着,里面不同面值的大小硬币互相碰撞发出声响;他背对着我,向她蹭着,索求一个拥抱。她们身上因长久不洗澡散发出困窘的气味,并非那么浓烈。他脚上穿着一双斑驳的棕色鞋子,不知是否合脚,但并非坑脏多灰;仿佛是擦拭过了再出门。
女人继续前后摇晃了两下,一无所获地站起身,把他从地上拖起来,继续沿着车厢走,硬币零星地落入碗中与其他硬币碰撞发出声响;他走出不到5米,又就地趴下,伸手想要去抓竖在车厢中央的扶手栏杆。
在我眼前约摸20公分时,他的头发乌黑凌乱,长而浓密的睫毛,他轻声向女人唤着妈妈,索要一个拥抱。我满脑子都是他那对硕大无垠的蛋,急切地想要嚷出声来,是否就抱着他去往医院里医治;母性本来就是要医治的病,把无数生命带到世上来受苦。
路说意大利也有丐帮,孩子是乞讨的唯一筹码与工具,比那些自残双臂、双腿或甚其他身体部分与器官的伎俩来得更赚钱;丐帮帮主让女人带着孩子出发,射线般散落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规定份子钱,规定每日销售额,出卖孩子的童年和女人的身体来换回每日的100元,最后女人拿到手的和孩子喝到肚子里的奶一样少得可怜。
本地有一名专业乞丐,穿得像乞丐,姿势、手法、表情、动作都惟妙惟肖,颇是那么回事。他日复一日地出现在他自己的据点地盘上,天气严酷时躲在不知名的某处,天气好了再出现。
你会在大街小巷看到他们,不知道他们从何处来,到何处去;不知道他们是否比你那可怜的月薪赚得多,亦不知道这些孩子的未来是否会变成下一代的丐帮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