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g
Calendar
Search
Stage
-
Recently posts
Daily Archives: 05/02/2016
Yu Guo
余果 /顾灵 不得不承认,我们所获得的很多信息都是二手的,或经过过滤的。有时,对这种无可奈何的情况的挣扎,或会创造出某种一手的,新鲜的粗糙的观感。对看得见的人来说,可见的图像总是带有某种程度上的揭示性,带着我们看见某些在这个图像被创造之前所未见、与未被领悟的东西。 1983年,余果出生在一个四川的小县城,父母都是中学教师。后来因为工作调配,父母带余果搬到海南生活了三年,于是大海给童年的余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此深刻以致时隔数十年仍会不时回想。离开海南后,一家人来到重庆,于是到四川美院学习油画对余果而言是个再自然不过的选择,不过大学也已不再是正经读书的岁月了,兴趣广泛的余果也玩音乐,组乐队,看电影,看能抓到手边的书,摸索着做些非架上的尝试。 同在重庆的艺术家王海川在做《铜元局》项目时,邀请余果在当地的拆迁区做作品。拆迁的环境是十分明确的,而余果在作品《红线》(2013)中“让它变得更可见”。红色激光线交错成横纵轴,来自艺术布展时常用的激光水平仪,只是这红线被挪到了拆迁现场。录像中,艺术家肩扛大榔头,手拎水平仪,走向已无人居住甚或逗留的拆迁区。曾经的房屋被空气与灰尘剥落得只剩下残破的墙壁,红色的横纵激光线在黑暗中似乎企图衡量某种亟待建设的空间,却实则在一声声的榔锤声中抖动着错失了焦点。艺术家的身体在这样一个矛盾徒劳的场景中扮演着一个角色,一个似乎同时在拆与建的角色。 媒介,或“操作的方法”,对余果而言并非讨论的对象,而纯粹是自身表达习惯所借用的工具。2012年初,余果的第一件录像作品《重庆无名山》源自一个简单的经历:有次去深山玩,手机没信号了。一般地方电台用短波,所以收音机一样会收不到信号。带着十几个收音机进了山的余果,将渐趋微弱直至只留下沙沙声的收音机再次带入深山。与这些收音机和消失的电波同在深山的,还有未出现在镜头中的艺术家本人。余果说:“把个人放在空间里面,把个人与空间之间的关系变得可见。个人在这里不是私密的。”正如录像《对着长江吼一声》(2013)的作品描述:“把一条红色丝带系在箭上,然后把丝带含入口中,对着长江拉弓射箭,同时大叫一声。”大叫一声本来可能只是个人的一种私密愿望,随着那一刻随风飘扬的丝带,这声吼叫仿佛如画出的一笔,直扫向面前的江水;口与手的同时释放,在声与箭的同时释放中,获得了某种可见的、令人忍俊不禁的默契。同样的默契亦存于《杀死一只中国龙》(2012,射杀并肢解一只充气拱门)和《我是坦克》(2012,在跑步机上跑步并对着一架遥控飞机吐火)中。 这些彼此相似的场景感来自于艺术家玩游戏的经历,10年来,余果生活的一个保留节目就是打《魔兽世界》,这个给无数青少年带来生杀快感与权力成就感的战略性在线角色扮演类游戏,似乎也成为了将某些现实中不可见的非现实元素可视化的互动环境。余果在自述中写道:“我喜欢独自完成拍摄并亲自在录像中扮演角色。把自身放进某种设定好的类似游戏的场景里,放弃影像语言描绘和叙事的能力。而是去制造一个场景,让自身陷入其中。让主体按照某种设定的规则在情景中表演,去呈现在这‘游戏’之下的主体性。”正如《行画打动我的心》(2013)中所揭示的场景中主体与客体的互动关系、与向画外人发出邀请参与到“有效欣赏”的过程中来的主客体互动关系一样,余果的在场,既是以创作者的身份,同时也是在进行某个角色扮演,两者之间的心理动机可以是一致而吻合的,也可以玠然无关;但艺术家想要陈明的是,这并不仅仅是他、作为艺术家、直接地想做一件事,行为与表演天然地糅合在一起,其间并无绝对的界限。而观众,既是所见之眼前你我,亦是同时站立于场景内外的创作者本人,“被从现实中抽离到其他场景中去了”。 这幅行画恰画的是海景。作品标题之所问,也是余果常自问的:究竟是”艺术“打动了我,还是某些原存于我记忆之中、与我情感相维系的存在打动了我?万物皆有动人之处不应是此处所得出的结论,而如何创造这番动人的艺术却是艺术家归结出的未完之疑问。尤其当艺术家仍需靠绘制行画或接行活来赚取生活花销之时。 余果的画同样带有强烈的场景感,某种冷色调的、偏蓝灰色的玻璃质感透明遮罩,围起了画布背后这个有建筑、自然景观、比例失调的人与物的世界。对余果而言,绘画提供不了行为所能带来的即时的快感,然而所谓与日常不同的兴奋状态的缺席,并不代表易于把握:”画画就是,表达永远抓不住,却也永远甩不掉。”两种不同的拉扯状态相互补充,两种跨越现实与非现实的场景相互创造:慢慢画出一个不是现实的图像,慢慢做出一个独属当下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