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述西岸:你我亲历的十年

原文地址 Art Ba Ba

“亚里士多德说:‘时间是变化的一种表现’。把废弃的码头变成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金融中心之一,伦敦用了三十年;而西岸区区十年之蝶变,不仅是经济体跟时间的竞赛,亦是每位从业者真实的工作与生活经历。”

采访、撰文 / 顾灵

图片致谢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及受访者

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

2011 年末,随着 “西岸文化走廊” 的品牌化,上海西岸成为上海徐汇滨江的新称谓被广泛使用。两年多后,创办于 2014 年的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也常被艺术圈简称为“西岸”。

博览会所在的西岸艺术中心,前身是原上海飞机制造厂的厂房,也是历史可追溯至 20 世纪初的徐汇滨江诸多工业遗存之一。对工业遗存的保留与改造成为振新西岸的核心策略,而浦西、浦东同将滨江水岸全线打通开放,则是吸引城市居民的另一创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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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 年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现场

西岸的城市规划与开发借鉴了英国金丝雀码头的复兴经验。这一伦敦金融心脏在英国著名建筑和设计评论家迪****耶 · 萨迪奇 (Deyan Sudjic, OBE) 广受欢迎的著作**《城市的语言》(2016)** 第三章 “何以改变一座城” 中,并非经过多轮推敲、严谨规划的成果,而被描述为意想不到、未经筹划:“把废弃的码头变成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金融中心之一,伦敦用了三十年。这种转变是一系列意外后果的产物。航运集装箱让码头失去用武之地,重振码头的尝试将这里变成了摩天大楼。为吸引企业来此建造工业厂房而提供的优惠条件,银行同样也能享受。一个意想不到、未经筹划的金融中心——金丝雀码头就此诞生。”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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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金丝雀码头自上世纪 80 年代起的演变, 图片来源于网络

不同于西岸以工业遗存改造为主的建筑使用策略,金丝雀码头遭遇的是 “要么全有,要么全无” 的命运:“只要规模足够大,大到能吸引足够旺的人气,让它第一眼看上去就是一个金融中心该有的样子,开发才算成功。新来乍到的租户必须从到码头的那一刻起,就感到自己置身在某种不同寻常的东西中。” 四十多年前,曾参与设计纽约炮台公园城 (Battery Park City) 综合写字楼项目的西萨 · 佩里 (César Pelli) 要在金丝雀码头实现彼时的欧洲最高建筑,使之成为地标:“(金丝雀)码头周围,建成还不到十年的工业厂房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规模更大的写字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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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 年西岸艺术中心改造前

用上海西岸美术馆设计者、普利兹克建筑奖得主戴卫 · 奇普菲尔德 (David Chipperfield) 的话来说,这两种策略代表着适用于全球众多城市的 “新建发展与保护遗产之间的矛盾”,而如何调和这一矛盾、找到一种对城市居民而言最有利的平衡,也是城市开发者必须面对的挑战。奇普菲尔德举世闻名的 “以旧修旧” 主张意即在保护旧址的同时,也是在为记忆留下空间。

如果说外滩的西洋砖石建筑是上海典型城市形象的古早版本,浦东陆家嘴是从全球现代城市天际线竞赛中脱颖而出的千禧赢家,**那么在西岸旧址上焕发生机的城市景观既没有从垂直方向上争高、也没有往立面或外形上斗奇,而是呈现出克制与简雅的风采。**只需看看奇普菲尔德打造的西岸美术馆,以及与之隔江相望,让 · 努维尔 (Jean Nouvel) 在陆家嘴金融城的巨厦脚下所雕琢的浦东美术馆,便可一眼认出这些由政府开发主导的艺术地标在美学上的共通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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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岸美术馆, 图片致谢戴卫奇普菲尔德建筑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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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东美术馆,图片致谢浦东美术馆,摄影:陈颢

**这些卓越的成就在后疫情的当前裹挟于维持或推动经济发展的直白渴望及其所遭遇的重重复杂阻力下,只能被清醒地体认为是房地产开发过去时的红利衍生品。**一如萨迪奇在其写作中批判性地使用 “全球化” 这一充满殖民与投资气息的语汇,“世界金融中心”这一目标对西岸来说也难免五味杂陈。而在其产业布局中,早期由于政府提供的各类优厚条件而进驻在此的艺术机构们,也在幕后的一笔笔经济账与已然升值的土地前面临着不可避免的不确定性。

时值第十届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开幕在即,抛开前文所绘的宏大城市幕景,笔者邀请了五位受访者,从他们的个人经历中撷取记忆碎片,邀请读者潜入这缤纷的视角与口述,自 2023 年穿越回西岸艺博会近期史的不同时刻:它们或容光焕发,或垂头丧气,甚至惊悚恐怖、却又令人忍俊不禁。他们的艺术从业生涯与西岸艺博会或多或少、或早或迟的种种交集,也如一幅巨大城市拼图中的闪光碎片,参与构建了即将人头攒动、洋溢活力的西岸。

亚里士多德说:“时间是变化的一种表现”。把废弃的码头变成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金融中心之一,伦敦用了三十年;而西岸区区十年之蝶变,不仅是经济体跟时间的竞赛,亦是每位从业者真实的工作与生活经历。

与谈人:

  • 蔡荔馨|豪瑟沃斯资深总监
  • 何迟|艺术家
  • 胡伊瑶|艺术家、麦习画廊工作人员
  • 施瀚涛|策展人、艺评人
  • 施雯|余德耀美术馆策展人、副总监

Art-Ba-Ba:你参加过西岸的哪一(几)届?

蔡荔馨

豪瑟沃斯是西岸艺博会最早参展的国际画廊之一,从第一届开始每年都参展,可以说是跟展会一同成长。我本人之前以观展身份去过西岸,加入豪瑟沃斯正式参展是从 2017 年开始,之后每年都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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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 年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现场

何迟:

我只参加过一届西岸艺术博览会,是 2019 年,在广州画廊的展位。

胡伊瑶:

作为工作人员的话,我参加了第九届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

施瀚涛:

我也不算 “参加” 吧。只能说参观和参与。参观的话,是从第一届开始每届都会去的。参与的话,是差不多从 2019 年开始,因为某些机遇,参与了西岸的另一个项目,于是从那之后每年艺博会开始前,我都会临时参与一点工作。

施 雯:

作为西岸艺术中心的邻居,余德耀美术馆的团队,从 2014 年起,每年都参观了西岸艺博会。

身为余德耀美术馆的亲历者,我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西岸艺博会,但对这个区域比较熟悉,可以在这里分享一点美术馆进驻西岸的经历。在选址西岸之前,余德耀美术馆创始人余德耀先生和初创团队曾走访北京、上海多地,并与许多地方洽谈创建美术馆的意愿,但最终天时地利人和,美术馆决定来到致力于打造文化走廊的西岸地区,选择了原上海飞机制造厂的机库空间。机库的工业主体结构和巨大的挑高空间,也与余先生的收藏相得益彰。2012 年,美术馆和西岸(当时名为徐汇滨江)签约,标志余德耀美术馆落户西岸的项目正式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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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德耀美术馆西岸旧址,图片来源于网络

Art-Ba-Ba:可否介绍一下当时的参展项目?或你所参与的相关工作?

蔡荔馨:

2017 年的西岸艺博会,豪瑟沃斯聚焦三位杰出的战后雕塑大师:汉斯 · 阿尔普 (Hans Arp) 、路易斯 · 布尔乔亚 (Louis Bourgeois) 、福斯托 · 梅洛蒂 (Fausto Melotti) ,呈现了这些艺术家在他们艺术生涯巅峰创作的一系列极具代表性的作品,也是他们留给世界的宝贵艺术遗产。

豪瑟沃斯早在正式开设亚洲空间前已经深耕内地多年,从 2006 年代理上海艺术家张恩利开始,我们与内地藏家和观众保持着紧密的联系,参展艺博会,到艺术家的美术馆和机构展览,我们已经在这个地区活跃近二十年。我们通过不同的展位策划,将豪瑟沃斯丰富的、极具代表性的艺术家作品带给内地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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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斯 · 阿尔普,《结构学雕塑》,1958(铸于 2012)
青铜,193 x 94 x 18 cm
摄影: JR Do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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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托 · 梅洛蒂,《媚俗的日落》,1977
黄铜 纸 (着色) ,205.7 x 154.9 x 73.7 cm
摄影: Andrew Smart / AC Cooper LTD

何 迟:

我的参展项目《古瓦 (gū) 者瓦 (dū) 》,是我参考汉语言对珍奇异宝的连绵词命名惯例,造字组词,对中国古代一种烧坏的瓷器——我认为是珍宝——进行命名。2019 年西岸博览会广州画廊的展位是整个博览会面积最小的,300 乘 400 厘米,共 12 平方米的一个U形空间,我记得比其他最小的展位面积还要小一半不止。《古瓦 (gū) 者瓦 (dū) 》是我以前没有展览过的全新作品,胡向前来北京我工作室看到,就邀请我参加。我们让她像镶嵌在博杂博览会里的另类珍宝,整个展位体量虽小,但璀璨夺目,褶褶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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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迟,《古瓦 (gū) 者瓦 (dū) 》,2019 年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广州画廊展位

胡伊瑶:

当时,我是麦习画廊的 freelancer(自由职业者)。由于德国的同事无法来到上海,我负责画廊在艺博会期间的所有线下工作。

施瀚涛:

我从 2019 年开始就独立工作了。参与西岸博览会的话,主要是帮着做一些 vip 导览的工作,接待一些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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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瀚涛参与 2020 年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导览工作

施雯:

彼时与今日之间,又有了许多变化,与最初进驻西岸相比,现在整个西岸片区的规划更多元,对于周边住户和其他往来的人群,也有了更多可选择的去处。今年五月,搬到上海蟠龙天地的余德耀美术馆新馆正式开放,离开西岸这个已经聚集起艺术和文化氛围的社区,会有一点遗憾,毕竟美术馆是从西岸起步的,也随之一同成长。通过一个个展览和公教项目,让越来越多的观众走进美术馆,来到西岸,逐渐建立起和整个片区的联结,这是非常珍贵和难得的体验。我们有很多志愿者都是居住在西岸地区的周边居民,他们原本可能并不了解当代艺术,但如今很多志愿者已成为我们的资深导览员,并且跟随美术馆来到了一个新的片区。这是一件让人既感动又开心的事。

Art-Ba-Ba:你对西岸的印象如何?参与西岸对你的艺术从业生涯有何影响?

蔡荔馨:

西岸是充满活力的存在,跟周围的画廊和美术馆生态圈紧密相连。西岸一直以来有着策展方面的侧重,不只是一个艺博会,更是一个丰富内容的输出平台,这跟我们画廊的理念不谋而合,我们也致力于透过精心策展的群展或个展,具有教育性质的内容产出,深度介绍艺术家的创作。策展的过程也反映了我们的思考,如何与内地的藏家及观众更深入的交流,并且更长远的计划艺术家在区域内的发展,例如与区域内的美术馆、机构促成更深度的联系与合作。

何迟:

除了参加过一届博览会,我对西岸没什么印象。我好像没怎么关注过博览会,总觉得博览会是画廊的艺术的博览会,不是艺术家的艺术的博览会。我的作品后来由广州画廊代理售出,那笔钱对我那两年的生活有很大的帮助。

胡伊瑶:

我目前继续参与着麦习画廊在亚洲的工作,这个缘分也让我对艺术圈有了更开阔、深度的认知,尤其是对于全球化的艺术生态以及艺术家的创作和工作方式。这对于我作为艺术家的另一身份也大有裨益。

施瀚涛:

其实我之前主要是在非营利性的艺术机构工作,尽管也认识不少画廊的朋友,但是工作上没有直接的关系,最多偶尔受邀担任一些展览的策展人,完全不参与经营性的工作。

在参与西岸博览会的过程里,我的工作不涉及销售,尽管这些客人里可能有藏家,但是我主要是介绍一些作品,分享一些想法。不过,我觉得这几年的参与还是给自己带来了非常大的收获。在国内的博览会领域,西岸无疑是国际化程度和参展画廊层次最高的,因此它是我了解目前国际上比较 “流行” 的(或者说具有较大影响力的)艺术家、画廊和艺术现象的重要窗口。尽管自己主要在非盈利机构和项目里做一些策划、组织和执行工作,但是艺术是一个巨大的丰富多样的生态,画廊和艺术市场的部分与非盈利的部分是交织在一起的。每年有机会通过参与西岸,深入了解这些参展画廊和艺术家,对我自己在艺术领域拓展视野、积累知识也具有非常大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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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 年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现场

施雯:

我可以从余德耀美术馆在收藏方面的工作来谈跟西岸艺博会的联系。作为藏家,余德耀先生生前都会带领美术馆团队一同前往西岸艺博会,我也有幸多次同行。在艺博会购藏的作品,其中有一些会进入余德耀基金会的收藏,也会成为美术馆后续一些项目或合作的初始契机。

Art-Ba-Ba:可以分享一两件参与过程中的趣事吗?或者遇见过什么有趣的人?

何迟:

那次参加博览会的工作过程中,认识了做广州画廊的另一位优秀艺术家林奥劼,后来在广州我们有比较多的交流。他实际上是很实诚的一个人,一面初识时却给我狡黠的印象,挺有趣的。也认识了陈拍岸,都是不错的艺术家。

胡伊瑶:

参与过程中最有趣的是认识了至今还在保持联系的朋友,也特别感谢在去年意外频发的时候所有帮助过我的人。

施瀚涛:

有趣的人和事的话,可能还是西岸艺博会的团队吧,具体而言倒不是和工作直接相关的事情。我就记得他们还在那个两层楼的玻璃房(就是现在的 MANNER 咖啡)办公的时候,有时候他们会加班到挺晚。有一次我们在楼上抓着 “班长”(一位上海大学上海美术学院毕业的年轻老员工的外号,他在团队里负责设计这一块)商量设计的事情。楼上开着灯,楼下关着。但是因为是玻璃房,玻璃外面的沿江区域也没灯,所以其实一楼整个就是很暗的感觉。 
我下楼去洗手间,在一片漆黑中猛地就看到 “聂小倩” 白白的身影独坐在会议桌前发呆,把我吓得半死,差点都不用去小便了…… 后来我胆战心惊地回到了二楼,把情况告诉大家,才知道原来是 “班长” 的女朋友来等他下班。他女朋友喜欢古装,那天正好穿着。她性格也特别安静,就静静地进来,静静地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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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雯:

西岸艺博会很多展位和特别项目的呈现,对于美术馆工作人员而言,都是非常有帮助的调研经验,让我们了解多元且与时俱进的艺术家创作。有一年西岸博览会主馆外墙上呈现的观念艺术家劳伦斯 · 韦纳 (Lawrence Weiner) 的作品《在视野的远处》 (AT A DISTANCE TO THE FOREGROUND) 尤其令人印象深刻。这句诗意而又模棱两可的引言,既呼应了西岸所处的环境,也展现了某种雄心和态度,或许更是一种对艺术的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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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 年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现场

Art-Ba-Ba:用一个词来描述西岸,会是哪个词?为什么?

蔡荔馨:

前瞻。

何迟:

就我相当有限的参加经验和印象,如果用一个词来描述西岸,那大概是:上海。因为西岸的感觉很上海,和上海这个城市的气质很一致,可以被当做上海的文化形象的一个名片。

胡伊瑶:

有韧劲的。过去九年想必是不容易的,但相信西岸仍在不停积蓄力量,未来更会如此。

施瀚涛:

我用两个词吧,就是 “专业和扎实”。我也看过一些国内国外的其他博览会,相对来说,西岸在运营方面的确是做得非常细致专业的。不管是画廊的选择、展陈、与媒体和赞助商的关系的处理,导览(包括与藏家关系的处理)等等,都是国内最好的。因为我也和他们的团队一起工作过,我从里面看到过一点他们的工作方式和过程,我发现他们对自己、对合作伙伴的要求还是很高的,还是坚持不能马虎,每个环节尽量都要达到一个标准的。艺术领域浮夸的东西太多,我们甚至可以说艺术市场本身也是这个社会的浮夸的某种表现。但是大环境是一个话题,每个人每个机构或团体在确定了自己的定位和角色之后,是否能真正做好自己的角色,这又是另外一个层面的话题。这里面牵涉到我们常说的专业水准和职业精神吧,这对一个社会来说同样重要。

施雯:

“艺术盛宴”。西岸博览会的内容丰富多样,除了画廊展位会带来高质量的项目和陈列之外,也有特别策划的公共单元、论坛,以及与设计和教育相关的延伸,是非常多样的艺术体验。

Art-Ba-Ba:今年是西岸十周年;十年来,你觉得国内的艺术生态有怎样的成长或变化?在你看来,西岸跟上海这座城市建立了什么样的关系?

蔡荔馨:

国内的艺术生态,无论是画廊、美术馆还是藏家、观众,在过去十年都越来越完善和成熟。我们看到越来越多的国内艺术家走上国际舞台,同时国际艺术家通过美术馆、机构、画廊、艺博会等平台被介绍给国内观众,丰富的形式与作品带来的灵感碰撞,藏家和观众的见识与积累,都让国内艺术生态愈发成熟。而西岸这一区域本身,因为有西岸艺博会、各大美术馆和画廊,甚至可以说也是自成一体的小生态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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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年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现场

何迟:

这十年,国内的当代艺术生态,一个趋势是越来越官僚,越来越被官僚艺术体制接纳和同化,为官僚系统的文化形象服务;一个趋势是越来越文旅,越来越被地方所谓的 “公共资源” 当做文化旅游项目的乙方、网红对待和利用。这两个趋势实际上是一个趋势,即当代艺术的学术门槛逐渐被推平了没有了,随着大量有着流行文化面貌但根本不是艺术的东西的进入,以当代艺术的名义收售名利,使国内的当代艺术越来越处于名存实无的境地。

胡伊瑶:

我觉得过去十年,国内的艺术生态生长速度迅猛,已然从树苗长成大树。但在体量扩大的同时,我希望仍保持多元、实验、带着冲劲,尤其是寄希望于年轻一代的艺术从业者。从大树走向古树,还需要更多的时间与积淀。对于上海来说,西岸是上海艺术月重量级的事件,它也是上海城市精神状态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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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卫,《树影》,2017
马赛克瓷砖
2017 年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特别策划的 ArtReview Asia Xiàn Chǎng 项目

施瀚涛:

这十年,如果用全景的视野来看,艺术生态肯定是更加丰富了。美术馆、艺术中心、画廊、艺博会以及相应的展览和活动都越来越多,新的东西也不少。但是如果用放大镜显微镜去看其中的各个领域和各个机构的话,又会觉得创造性在减弱,越来越显出一种程式化、浅薄化的倾向,这种感觉可能既来自于艺术作品的内容和风格方面,也来自于艺术机构形态上的变化。 
这样比较的话,2003-2013,可能更像一个开创和建立的时期,而过去十年是一种积累和调整的时期吧。尤其在今天整个社会大环境,包括政策环境和社交媒体等各种因素的影响下,艺术家和机构(尤其是民营这块)的生存越来越难,创新的条件和动力越来越弱。从这个角度来看,西岸的存在和发展更显可贵。在积累和调整的时期,比的可能正是专业和职业的精神和能力。西岸假如能在现在的环境下继续坚持把这个博览会做好,它的价值会越来越凸显出来。我觉得它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未来可能也更加会成为这个城市在文化领域里面值得骄傲的一个存在。然后期待早日渡过这段艰难的时期。

施雯:

过去这些年,国内艺术生态变得更多元、更专业,本土性和国际化共生。西岸成为了上海非常重要的艺术文化的集合地和地标,也催生了聚集在周边和附近的社群,人们会来西岸健身、遛狗、野餐,享受沿江的美景,过一个周末,也会来看艺术。作为上海黄浦江沿岸开放空间贯通工程的一部分,西岸是上海这条风景线上非常重要且极具特点的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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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 年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现场
Art-Ba-Ba:你目前在做怎样的工作?对你自己艺术生涯的未来有何预期?

蔡荔馨:

我目前是豪瑟沃斯资深总监。今年是我在豪瑟沃斯的第六年,我非常享受在画廊与艺术家们的合作,与美术馆、机构、藏家和观众的交流,参与策划展览和艺博会,以及为我们的艺术家制定长远的计划,拓宽他们在亚洲的观众及影响力。

何迟:

我的工作就是时刻警觉、学习,保持敏感,以艺术的方式改造自己的生活,同时对未来不存预期或幻想。

胡伊瑶:

我目前仍然在参与麦习画廊的工作,同时我也在继续自己的艺术创作。期许的话,希望通过艺术,做一些能真正触动人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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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伊瑶,《运动绘画》行为表演现场,2023
由 BY ART MATTERS 天目里美术馆驻留支持

施瀚涛:

我现在就独立做一些策展和写作的工作。我对未来没有任何预期,一天天过,一件件事情做就好了。

施雯:

目前,我是美术馆展览部的工作人员,从事策展、展览规划和统筹的工作。对未来的预期更多是 “深耕” 与“合作”:在自己的领域内深耕,并与更多人展开合作,希望能为社会贡献更多有意义的知识产出和有意思的艺术项目。


  1. 《城市的语言》,迪耶 · 萨迪奇 (Deyan Sudjic, OBE) 著,张孝铎译,东方出版社,2020 年 5 月(原著出版于 2016 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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