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里奥双展评

From Randian燃点

文:爱安啊 Iona Whittaker

译:顾灵

触摸” (Hans Op De Beeck、高磊、Sigurdur Gudjonsson、Mona Hatoum、李青、Ugo Rondinone、Thomas Ruff、Leo Villareal、王功新、尹秀珍) 和 破晓 (程然、陈可、高磊、蒋鹏奕、李晖、李青、没顶公司 、宋琨、孙逊、王郁洋、吴俊勇、闫珩、袁远)。

阿拉里奥画廊(北京市 朝阳区安外北苑北湖渠酒厂艺术园)。201161-821日,2011910-1120日。

如果在我们的逻各斯中心主义传统中,写作是由语言派生而来且次之的一系列代表符号,正如 (声名狼藉)的知名解构主义哲学家雅克•德里达 (Jacques Derrida) 指出的那样,那展览前言又算得了什么? 若果真为了讲述真理,展览前言就最不合格。 阿拉里奥画廊的群展“触摸”前言中引用德里达关于触感的论述,即把对作品整体的“解读”拒之门外,而将关注聚焦于与作品的触感。 当然,在艺术展览中与主题和艺术的身体或感觉接触总是必不可少的,尽管其层次丰富的寓意、理论或批评形同飞蛾扑火般无力。 展览提出将触觉——包含可还原至触觉的各种感官——及其神秘费解的潜力简明地等同看待。 引文貌似在直观体验与知识之间搭起一座桥,而展览却暗示观众,若走上这座桥,则由超现实、“不可见”、“未知”的参考所唤起的神秘气质或将无处可循。

参展的十名中外艺术家名单赫然: Hans Op De Beeck、高磊、Sigurdur Gudjonsson、Mona Hatoum、李青、Ugo Rondinone、Thomas Ruff、Leo Villareal、王功新、尹秀珍。 部分作品所含神秘费解的气质远比其他作品来得醒目。 Mona Hatoum的《大切削》(厨房刀具品牌 Mouli-Julienne,1999)集数重矛盾反应于一身: 这一庞然、漆黑、无声的简单机械结构以类似某种动物的姿势站立着,魔法般地让观者感到恐惧,好像这头陌生怪物正与人类对机械生产与控制的自信较劲。 这座怪异机械装置及其边上挨着的两个奇怪圆盘在脑海中近乎真实地轻易跳入某种无以言表的疆域。 Hans Op De Beeck 的《桌子》(2006)塑造了一组超大尺寸的桌椅,成年人坐着都嫌大,好像身处六岁孩子眼中那放大了的世界。 该作品同样用尺寸作为唾手可得的超现实催化剂,玩着返老还童的时间与记忆游戏。 桌椅被漂白后的单调反衬出桌上食物的鲜红,艺术家将这种在现实离场的语境中颜色的去除称为“去物质化”(dematerialisation),它将这些物件渲染得更像是印记而非实物。 该作品轮廓分明、饱含戏剧性,能轻易让人将学术论文抛诸脑后。

尹秀珍那色彩缤纷的《书架》(No.1,2009)与巨型的可步入、布料制大脑《思想》(2009)同样卓见成效,它们本是耳目一新之作,但今年早些时候已于佩斯北京展出过了。 佩斯的展览有意排除了“策展”,其起因同样来自这彻头彻尾的当代长篇大论——一段惹人厌的“文本”。 然而不论是这段论述或这双作品,都让阿拉里奥这次展览的前提更为纯粹; 在它们的新近“润饰”中,《书架》的布料全是从时尚衣物裁剪而来(有些标牌依然可见),这一呈现转变了通常的观感,提供一个在抽象环境中基于直观体验感受而通往不同观感的出口。

一头泡在浴缸里的公羊,公羊面前散乱放着的一堆麦克风,一具坐在牙医椅上的骷髅组成了高磊那稀奇古怪的装置。 尽管艺术家巧妙设计了一面镜子可将观众牵扯入其舞台布景中,但这套装置依然是展览中最难将对作品的所谓“解读”和主体与他者相遇时的“触感”体验相分离的作品。 王功新的竖幅五联屏影像与其正相反,画面中五色粉末滴、洒、溅、覆于不同人体部位,其不同实质明白易懂。 Thomas Ruff 和Leo Villareal 的影像仿佛视觉迷幻药使人晕眩,那些晃眼的五颜六色的画面各自和着摄影与灯光让观者驻足流连。

阿拉里奥今年的第二个群展即正在展出的“破晓”。 可能读者已从标题中猜到,展览展出13名年轻中国艺术家艺术生涯的黎明时期——或对部分艺术家而言是上午时期——的作品。 展墙上没有说明,这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尤其是这类年轻艺术家群展,前言往往都是老生常谈: 他们在书写自己的历史啦,受到了许多方面的影响啦,但同时也并未从根本上割断与过去的联系啦,诸如此类。

第一个展厅中,闫珩、袁远的大幅绘画并列挂着,王郁洋离奇的雕塑《呼吸》与之共处一室。 展厅看似由闫珩的绘画主导,其粗野美学的画面内容(黑板上的数学公式,一辆烧得冒黑烟的婴儿车,一台风扇,和一排真的带倒钩的铁丝网)难以理解,但显然自有其思路支持。 袁远对教堂窗户、泳池的蓝色绘画想必也由来已久,其绘画技法尚未纯熟,然而这些画作在闫珩的阴暗布局与王郁洋引人注目的小型装置(《呼吸》系列(2011)中的录像机与投影仪)间黯然失色。 作品们一呼一吸,黑暗而脆弱。

宋琨的灯箱和涂白的保险开关被放在一小间侧厅里,我在这全白且漫着苦味儿的小间里待了一会走出来,经过李晖的绿色荧光镭射灯装置。 这些灯光就好像洞穴里的掠食者般盘旋着,不出意料还伴随着警鸣声。 然而除了其实验性的噱头之外,没有观念上的新意,这也应是李晖创作的弱点所在。 下一个展厅同样让人身临其境,但更充实。 孙逊的动画在近年广受关注,也的确实至名归。 若还有人不服气,那铺满墙面的木刻版证实了其高超的制图技术,这些手稿的动画成品《一场革命中还未来得及定义的行为》(2011)引人入胜,公然而非含蓄或超现实地展现暴力,这也指向孙逊创作的新维度。

展览的第二部分带有个人主义色彩。 蒋鹏奕的大幅摄影《不被注册的城市》(2010)是由城市废料—浴缸或路边的橡胶—搭起的微缩城市景观。 这些图像颇值得玩味,但若重复多了,也便无味了。 吴俊勇可能已经意识到采用比唾手可得的绘画或简易动画更活泼的方式会越加有益其创作,于是造了两瓣大型胶囊(“西西弗斯”,2011)。 观者走进其中一瓣胶囊,会看到一段动画,有如看到隧道尽头的光亮; 走进另一瓣,则是人物、动物、房屋等各种对象的梦幻组合,沿着胶囊内圆绕圈。 这件装置的机智在于“囫囵吞下”观者的身体欲望;其超然入世的空间感将观者“囫囵吞下”这枚胶囊的想象加倍。 装置还布有数张驳逆常理、恐怖骇人的小幅绘画,如:被斩成两截的手指,头颈打结的鹤,躺在地上以石为头的人,所有都被笼罩在吴俊勇设计的光环里。  邻近陈列、来自李青的系列作品颇具“游戏感”,其中最吸引人的作品莫过于《希望之地》(2010)——一组挂在墙上玻璃框中的木制可咬模具与盒子,以此怀念宠物玩具。

阿拉里奥今年呈现的这两个内容丰富、涉猎广泛的大型群展,参展作品间的联系清晰可见,“触感”中最成功的是那些物理轮廓清晰的作品。展览做了有效尝试来缓和、起码比喻式地缓和画廊中常见的“禁止触摸”标牌后那种神圣不可侵犯,以及观者与作品真正的接触常被温和的作品“解读”所取代这一现象。“破晓”的参展作品所激发的集体情绪相当黑暗;参展艺术家借助有力的方法与技巧,尤其是动画和绘画, 表达了不温不火、了悟机智的当代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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