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ne again like a Diamond: Pink Floyd at the V&A

文/ 周详,采访/ 周详、顾灵

本文修订版原载于《周末画报》2017年7月29日第30期,总第971期,编辑/ PL潘丽

对不了解Pink Floyd的人来说,要从头开始认识他们不大容易。一方面他们的歌又…香又长,一首歌十几分钟家常便饭。这是他们1967年出道前在伦敦地下茶馆练成的本事。茶馆老板压榨穷学生,让他们乐队每天晚上演满三场90分钟,歌不带重复的。然后他们就悟到了“使劲solo让歌想要多长就多长”的技能。另一方面他们还沉迷于搞“概念专辑”,喜欢把摇滚专辑按歌剧和交响乐的写法,做成砖头一样厚,不从头听到尾就不得要领。

就算是从小听着他们长大的老司机,要温故知新也不太容易。网易和虾米里算在他们名下的专辑茫茫多,完全不知从何下手。其实他们总共也就18张不重样的录音室专辑。其他则都是各种繁杂难辨的现场版、纪念版、精选集、B面小样、母带重制版和重制的重制版,几十上百块板砖砸过来,组成了乐队最有名的一张专辑封面:《迷墙》(The Wall)。

对于唱片业这种丧心病狂的氪金商法,乐队自己早就看不下去了。1975年他们写了一首《抽根雪茄》(Have a Cigar)予以抨击,歌词唱道:“随便捣鼓张专辑,转眼抢购一空”。果然,这张专辑卖了1300万张。

但这还不是卖得最好的。《月之暗面》(The Dark Side Of The Moon)一共卖了4500万,是有史以来全球销量第三高的专辑。这里,乐队照例用音乐把这种腐朽的拜金主义批判了一番。这就是一支伟大乐队的与时俱进:60年代嗑药,70年代反战,80年代闹分手,90年代玩电音,2000重组,一直都在自黑。但是自黑也不全都是乐呵呵的,宝宝们也有苦忍不住要说。1977年乐队第一次全球巡演,把尘嚣后的空虚感受写在了歌里:“指尖烟碱残渍,腰缠万贯钱财,一台大钢琴,支起我终将一死的躯骸”。还在浮华雾中攀升的他们,已然预见自己终将一死的躯骸,写下死而不朽的遗产。

死而不朽的遗产(Their Mortal Remains),也即英国国立维多利亚与艾伯特博物馆(V&A)在今年5月启动的Pink Floyd大展的标题,纪念乐队出道50周年。正如策展人 Victoria Broackes所言,Pink Floyd创造了独一无二的乐曲、视觉设计、专辑封面、现场表演、电影和音乐技术。很少有乐队能如此贴近V&A“世界上最好的艺术、设计和表演博物馆”的宗旨。没有什么比一场声光嵌合造型的多媒体回顾展更适合纪念他们,而Pink Floyd也是最适合办光魔乱舞展览的乐队。

展览犹如将Pink Floyd的传奇在他们自己的演出现场浇铸成型。歌迷熟悉的唱片封面和视觉符号被制成巨大的装置,呈现以光怪陆离的3D效果。步入展厅,耳机会自动识别参观者的所在场景并播放对应的声音,所有音频流畅随着观看者的脚步无缝衔接。从乐队使用过的乐器、设备、海报到关于他们的书报杂志等350多件真实物品,散落在整个迷幻空间,触手可及。仿佛走入一场久逝的梦,抑或是梦境终成现实。

专访策展人Victoria Broackes

这次展览筹备了多久?在筹备过程中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吗?

我们从2013年开始和乐队商量展览的事情。定在2017年开幕,是为了纪念乐队的第一张单曲Arnold Layne发表50周年,1967年乐队出道,同年就在新落成的伊丽莎白女王音乐厅(Queen Elizabeth Hall)上演了惊艳全场的“Games for May”演唱会。演出不仅是乐队的重要转折点,也是整个摇滚乐历史上的里程碑,将摇滚演出现场的表现力提升到新的境界。Syd Barrett的宣言充满预见:“在未来,乐团仅仅提供音乐表演是远远不够的,观众期待的是精心制作的舞台大片。”

展览的筹备可谓兴师动众:除了乐队成员,还有多年来与PF紧密合作的战友,Aubrey ‘Po’ Powell(现任PF创意总监,和Storm Thorgerson搭档组建了Hipgnosis,为PF设计了多张著名专辑封面)参与了全程的访谈和回顾。Storm Thorgerson创办的StormStudios负责展览的平面设计;PF合作多年的制作公司Stufish和Real Studios制作了展览的3D设计。森海塞尔,进入了PF的专辑录制圣地Abbey Road录音棚,并且得到了母带的使用授权,这也让展览的音响效果格外出色。

在展览中,音乐、视觉形象和历史故事如何交融在一起?又是如何延伸到他们对社会文化的关注和批判?

要感谢森海塞尔为本次展览提供的音响支持。展览观众佩戴耳机后,能获得自动连贯的音响服务——声音随着观众的位置和视角自动切换。这样,观众无需拨弄导览机,就可以在PF的音乐环绕下,完全沉浸在观展体验中。

PF的视觉形象是他们的创作宝藏中非常有趣的一部分。展览特别呈现了与乐队合作过的创意天才们的采访片段和语录,揭示了那些作品背后的故事——不仅有Hipgnosis的封面从超现实主义画家马格利特和达利那里获得的启发,也有在Animals封面上刚关停的Battersea Power Station对英国工业衰退,乃至对1970年代整个英国社会政治衰败图景的隐喻。

作为流行文化明星,PF在乐迷、乐评界和合作伙伴眼中有不同的形象。展览中如何把这些不同的视角整合起来?此外,资深乐迷和吃瓜群众对PF的了解相差悬殊,展览如何满足他们的不同需求?截至目前,观众反馈如何?

展览呈现了PF的合作伙伴:Gerald Scarfe、Mark Fisher、Andrew Sanders等人的采访,也摘录了不同时期媒体对于乐队的精彩评论。大部分采访和评论围绕他们对PF的音乐,以及音乐所激发的社会反响的感知。我们还提供了很多背景材料,各类相关的书刊杂志,陈列在经典的英国电话亭里面(和Battersea Power Station一样,是Giles Gilbert Scott设计的装置),可以从中获得不同的评述视角。

在策展过程中我们一直很清楚,来V&A的观众既有对乐队事迹如数家珍的资深乐迷,也有几乎一无所知的好奇宝宝。我们需要同时照顾好这些人的需求。我们的目标也不仅是讲述乐队本身的故事,还想把乐队和整个世界的联系表现出来。所以,展览包含了会让死忠粉丝兴奋的独家展品和最新揭秘,也会通过陈列和讲解让初识PF的观众也能轻松享受乐趣,说不定他们在离开时就成为了PF的新粉丝。从目前的观众反馈来看,音响和3D设计是好评最多的,还有一些人反馈说展览里面的人实在太多了——人气出乎意料的高。

展览是否体现了PF对其他人造成的影响,例如音乐人、艺术家、设计师等等。

展览本身只专注于PF和他们的工作伙伴。但通过展现他们在音乐制作的创新探索(他们是最早使用电子乐器制作音乐的乐队之一)、他们的专辑设计艺术、他们的现场演出和巡演中的大胆创举,我们让观众自行感受和联想他们对整个世界带来的影响和改变。

乐队经历了一些戏剧性的成员变化,这些变化是否在展览中有所体现?还是始终将PF视为一个整体?

我们在展览中也有关于乐队成员离开、加入和回归的内容。但作为艺术、设计和表演博物馆,我们更多关注PF自身鲜为人知的一些故事。例如展览详细陈列了乐队的乐器和设备,演示一些歌曲里招牌音色的制作过程,以此展现乐队在音乐制作中的实验性和创造性。我们也在展览中揭示了1960年代的实验建筑和先锋建筑理念对乐队舞台造型的影响(乐队中可是有3名科班的建筑系学生)。

这次策展对你个人是怎样的体验?你最喜欢PF的哪首歌?展览中最喜欢的装置又是哪个?

我从少年时代起就是乐队的死忠粉!但正是通过这次策展,让我能更全面地了解他们,并将乐队历史上方方面面的重要线索编织在一起,呈现一幅完整的画卷。我最喜欢的单曲是“The Great Gig in the Sky”(实际上我超爱《The Dark Side of the Moon》整张专辑,所以很难只选一首);最喜欢的专辑封面则是《Animals》——我们在展览中用实景装置重现了这张封面,视觉场面非常震撼,而且旁边就是按《The Wall》专辑封面为蓝本制作的巨大白色砖墙。

从David Bowie到Pink Floyd,流行文化明星的展览总能引来大量观众。这是不是一种吸引人气的捷径?作为博物馆,如何平衡好此类展览的娱乐性和社会文化价值?

2013年的《David Bowie is》展给V&A带来启示:音乐相关的展览能带来全新的观众群。那场展览的观众中有28%是首次来V&A观展,创下建馆以来付费展览的新纪录。自1950年代以来,音乐毫无疑问已经是大众文化和历史的重要构成部分。我们的主要任务是保持展览达到博物馆在学术上的严谨和充实要求,同时唤起观众自身的大量知识和记忆体验。

中国也有不少PF的歌迷,可惜PF未曾有机会来中国演出。你们会来中国巡展吗?

我们的确有巡展的计划,但是现在还没有确定的地点和场馆。关注我们后续的新闻吧!

《平克·弗洛伊德展:他们宝贵的遗产》
(The Pink Floyd Exhibition: 
Their Mortal Remains)


伟大的摇滚乐队Pink Floyd正在英国维多利亚与艾伯特博物馆举办首次国际回顾展。展览立体呈现了乐队历程:从20世纪60年代的首次亮相到今天的音乐、设计及登台表演。一场超越想象的多感官之旅,让昔日的迷幻重现。


英国国立维多利亚与艾伯特博物馆(V&A)


展期 2017年5月13日至10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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